五丈原的风吹过南阳草庐,二十八年往事,二十八年霜雪,尽数消散在诸葛亮眼底。
隐约间,他听到三军在哭。
白发萧萧的诸葛亮轻声叹息,呼出的风带着火与血的味道,有两滴泪从他眼角滑落,那双眼则痴痴望着帐外。他低低呢喃道:「主公,亮终不能兴复汉室,还于旧都了。」
三军的哭声越来越大,诸葛亮想让大家别哭,要妥善回军,阿斗还等着大家辅佐。
但他已没力气再开口了,那个厚重的灵魂,就此沉入深渊。
这一夜,流星划过五丈原。
九百年后,大宋应天府,青天白日,忽然有流星西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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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诸葛亮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,人还有点茫然。
这会儿他脑袋里就一个声音在跳,那人说:「丞相啊,这大宋江山我是没辙了,官家铁了心要跑路。我说他几句,他还要杀我,您看能不能给救一下吧?」
诸葛亮:???
【我是谁,我在哪,我要救什么?】
接着,一堆记忆碎片就撞在诸葛亮脑海里,九百年的风霜一晃而过,阿斗把北伐之事坚持到了最后,敌军兵临城下,他才出城投降。魏也好,晋也罢,又转瞬在胡马南来的铁蹄下一片狼藉。
天下纷争四百余年,终于在唐太宗李世民的治下恢复正常。
这名字在诸葛亮的脑海中一掠而过,也不知为什么,他竟莫名觉得有些亲切。
诸葛亮还不及多想,这具身体最为愤怒的记忆就涌上心头。
去年靖康之辱,二帝北狩,一百多万人的汴梁城被烧杀劫掠,曾经的锦绣化作飞灰,大家辛辛苦苦在京城买下的房子坍塌成废墟,更不必说遇难的孩子妇人。
金人在汴京三个月,城中死伤何止十万?
这些画面也同时落在诸葛亮眼底,他当然也能想到,国仇家恨,无数人望着北方,眼里望出血,偏偏继位的大宋官家,要逃往东南!
门外传来呼喊,有人急促道:「陈东,陈东,快跑吧!」
这个声音一响,诸葛亮心里就泛起一个名字。
欧阳澈。
那是他的朋友,而他如今的身份,乃是太学生陈东。
靖康之前,蔡京误国,六贼祸国,忠贞为国的宰相李纲被排挤罢职。正是陈东鼓动上万百姓跟读书人,跪在皇宫前请愿,逼先帝把李纲又召了回去。
事后,陈东也算名满天下。
所以赵构刚继位的时候,除却把李纲叫来,借他的威望迅速建立中枢之外,也叫来了陈东。
没想到几十天过去,中枢建立完了,赵构就开始卸磨杀驴。
赵构要跑到江南去偏安,要躲开金人,李纲请赵构去南阳,以示不弃中原之心。赵构一边说好好好,一边把自己的心腹黄潜善、汪伯彦提拔上位。
两天前,李纲又一次被罢相。
门外是陈东的好友欧阳澈,同样的布衣之身,同样的拳拳爱国之心。
欧阳澈上书请赵构收回成命,言辞激烈;陈东也上书请官家御驾亲征,即使不召回李纲,也要罢免黄潜善等人。
这当然会激怒赵构,会给黄潜善等人攻讦的借口。
但陈东跟欧阳澈不在乎。
诸葛亮叹了口气,这就是忠志之士啊,大宋养士百年,读书人的骨气还在,唯独龙椅上的官家没了脊梁。
赵构?
比阿斗差太远了。
正了正身上的衣冠,诸葛亮的面容渐渐肃穆起来。他冲消散于天地间的陈东魂灵一拜,九百载寒暑过去,读书人的魂灵总是相似,他说:「陈兄放心,亮必尽绵薄之力,兴复汉室,还于旧都。」
从今日起,陈·诸葛亮·东踏入大宋。
欧阳澈在还敲门,他说:「陈东,陈东,快开门啊!府尹派人来找你议事,名为议事,实则是找你过去屈打成招,要把你我定罪处死!」
陈·诸葛亮·东:「……」
不是,这就要死了啊?那还救个毛线的大宋啊!
陈亮开门,说:「大宋不是不杀士大夫吗?官家这是要坏大宋规矩?」
欧阳澈灌了口茶,说:「你我这不还不算士大夫吗,反正府尹的人已经在前门等着了,我就是想来问问你,咱们是跑?还是杀身成仁?
「你心思正,我都听你的。」
陈亮:「……」
已经在前门等着了,你还往哪逃啊?
魂穿大宋,开局就要被问斩,该怎么翻盘?在线等,急。
陈亮不急,陈亮只是低头想了想,万事总有办法。
其实,如果是南阳草庐的诸葛亮穿到大宋,天下只有赵构这般皇帝,即便真能翻盘,他也一定会归隐山林。
可他穿来的时候,已经是大汉丞相了,一夫有死,皆亮之罪,他放不下这片大地上的生民。
所以要在浊世里翻滚,要在权谋里厮杀,赵构又不是主公又不是阿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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